吹笛人被子弹射中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
很明显远处的神秘帮手使用了辅助瞄准和增加射程的魔法,但排除其它因素之后这种一枪穿心的狙击技艺也足以称得上精湛。
失去了引导的兽群开始变得混乱,甚至有一些找不到敌人的无脑家伙开始攻击同伴,被围攻的众人瞬间觉得压力大减。
“啧,真麻烦。”卡梅森小声地念叨着,选择了不容易暴露的方向偷偷接近吹笛人的尸体。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有了太多的意外,先是一群菜鸟里隐藏着力量强大的魔族,现在最具威胁力的吹笛人也因为大意地暴露而永久退出了战场。
其实他对所属的组织没有丝毫的忠诚心。吹笛人和黑龙愿意为了“火光”将自身置于危险的境地,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这在他看来完全不能理解。他只是为了追求更强的力量。
曾经切身体验过死亡的少年比谁都厌恶和恐惧着这个词语。目睹他人的死亡只会让人警惕和庆幸,与之相比感受自身逐渐死去的过程要痛苦百倍。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精神上无尽的煎熬、不甘与绝望,就像在漆黑的夜里徒手攀爬无尽的峭壁,只能感受身体缓慢地开始滑落却看不到可以抓握的地方。
黑龙和那天袭击学校的人可以轻松破坏一栋大楼,而他却躲不过一片倒塌的墙壁。
所以,只要有力量就不会轻易死掉了。
为此他控制住妹妹的身体,为了加入“火光”甚至不惜讨好他所憎恨的佩特拉。不过好在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在经验丰富的魔族们的教导下,他终于学会了如何使用自己的魔法,甚至连妹妹的魔法也能应用自如。
现在只要接近吹笛人身边,舍弃现在这副孱弱的人类躯体,进入新的容器,就能使用吹笛人的力量从新控制住局势。
但他不知道危险的敌人还有第二个。
在乱战中一直分心关注四周的多萝西感受到卡梅森的想法,立刻警觉起来。
用你的力量补上一剑,不能让卡梅森利用它。多萝西用类似意念通话的特殊方式给予卢卡斯提示,远比语言快捷得多。
银发少年立刻会意。
虽然因为要保护身后的同伴而无法脱身,手头也没有合适的远程武器,但对他来说即使用一块小石子也能达到接近枪弹的威力。类似的东西周边有很多,比如满地破碎的动物骨骸。
卡梅森怀着乐观的想法只走了两步,他垂涎的尸体就被远处高速飞来的白色物体击碎成了一堆肉泥,甚至连地面也像被巨石击中裂开条条深纹。
他看着躺在视线正中央的动物小腿骨,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缩回角落里。他可不想被那东西打到,虽然肉体被毁也能变成幽魂寻找下一个寄生者,但那种经历一点都不令人愉快。
直到这时黑龙才姗姗来迟,它扑打着翅膀悬停在空中怒视下方。兽群感受到天敌的到来,纷纷四散而逃,让街道瞬间变得空旷。
卡梅森有些不甘心。
虽然有生力军的加入,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原本提出伏击计划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十拿九稳。军方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的重要性,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军工厂,不可能让大部队前来搜救,因为没有人会想到魔族们军工厂的浩大攻势竟然只为了吸引人的眼球,而真正的目标却是几个没成长起来的孩子。对五名可以相互配合的魔族来说,两三个小队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实际上来救人的只有几个菜鸟。
本来只想顺势为之,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领头的银发小子实在太奇怪了。
卡梅森无法判断他的真实能力。不死者没有他那般强大的破坏力和超常的速度,拥有强大破坏力的人却不如他生命力顽强。不仅如此,他的行为方式也很诡异:既不像军队一方以任务为重,也不像普通魔族,对在他人面前展示能力有所顾忌。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不死。卡梅森盯着对面的人恨恨地想。
卢卡斯感受到对面人挑衅的目光,也回敬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但接下来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因为一团粉红色的物体凭空出现在双方视线的交点,重重地从近米两高的地方跌落地面。
“嘶——好痛。什么玩意儿?”
那似乎是个人,正低声抱怨着把压在身子底下的动物腿骨丢出去,从沾满血和碎肉的地上爬起来。
“佩特拉?!”卢卡斯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不畏惧任何敌人,但惟独那个疯疯颠颠的女人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好痛。
我晃晃因为受到冲击不太清醒的脑袋。记得小时候因为爬树时踩断树枝,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是这种感觉。
阿苏提供的交通方式实在算不上舒适,用来玩惩罚游戏倒很合适。
幸好没摔断骨头。我撑着膝盖慢慢地站起来。地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碎骨烂肉,看起来就像三流恐怖片里的场景。学妹她们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没有生命危险。
“佩特拉?!”我听到卢卡斯发出一声惊呼。
阿姐来了?
我向四周环视,根本没有看到她独有的危险笑容,反而发现卢卡斯的目光定在我身上,分明是把我认成了佩特拉!他身上全是血,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脑子不像出问题了呀?
虽然和姐姐很像,但不至于搞混吧……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
靠。佩特拉的睡衣。
阿苏找到这件衣服时,我感觉有些冷于是半推半就地穿上了,后来神经一紧张就忘了这回事……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见人了。
“短发?不对……”
奶奶的,不行!不挽救将来没法见人了!
我抢在他之前,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说:“初,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奥兹的孪生妹妹奥兹玛。”
……
我想死。
到底是何等脑抽才能想到上面那句话的!!
学妹“噗”地笑出来。
不要再增加我的耻辱感了好不好!!
我气愤地盯着还在无良地捂着嘴吃吃笑的少女。
但是还有更绝的一个。没过半秒帕特独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奥兹那小子真不讲义气,有个妹妹竟然不告诉我们!”
其他人大概也都认出了我,听到帕特的抱怨,站在血污里狼狈不堪的少男少女们忍不住活泼的天性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竟然逃出来了……那女人不是在看门吗?”巨大的、与其称之为说话声倒不如说是轰鸣声在头顶响起。黑龙低下头,用微微发着光的眼睛凝视着我。“小子,你是怎么离开房间的?”
原来四周还有敌人,现在我才后知后觉。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在房间里认识了一只鼹鼠,拜它托帮忙,在墙角打了一个洞出来。”也许因为在前些日子里我已经见过太多的魔族,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并非无法战胜,而且刚刚逃出来,心里一放松,所以说话的方式也带上了调侃的语气。
要是放在以前,腿一定会发抖吧。
“算了,不管什么小花招都只有一次机会,下次就跑不掉了。”黑龙冷冷地说。
还想把我抓走吗?
我一没美色二没金钱,还是换个肉票比较好吧……
“黑龙王,你难道忘记了我还在这里?”卢卡斯镇定的声音传来。
但是他的威胁似乎不太有效。因为我所在的位置离黑龙实在太近了,只要它用力一扇翅膀就能把我掀飞,稍稍下落就能用爪子把我拍死。
黑龙当然不傻,它收起翅膀急速落下,不到一息时间,闪着寒光的利爪与我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到不足一米。
即使卢卡斯再快也赶不及。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色尖锐的指甲刺过来。
然后,被挡住了。
空气中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极其坚固,黑龙用力的挥击也无法让它有丝毫动摇,只留下一声低沉的巨响。
这一下应该很疼吧。我不由地想到自己不小心踢中桌子腿时的感觉。
“‘遮断’?军队的高级魔法?”黑龙闷哼了一声,迅速收回了爪子,“还有谁在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强硬。
“既然得不到的话,就只能毁掉了——你们一定这样想。”一个懒散的声音从不远出传来。甘林达小姐的手下,名为波克的黑发男子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战场中心。他手里握着一块用来引发魔法的金属盘,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看到上面布满细小的纹路,这样复杂的公式比图书馆里看到的要复杂数百倍。
“竟然是你!能操纵秩序魔法的魔族,‘天变’结社的‘异常者’?”
“没错。”波克像来参加郊游一样悠闲地点点头。
“你们竟然已经下手了,不到十个人的小团体竟敢同时惹怒军队和我们,还安插了人手,这银发的小鬼也是你们‘天变’的人吗?”
“完全正确。”
“很好!很好!”黑龙愤怒地大声笑起来。“今天就让你们一马,但从现在起‘火光’和‘天变’正式开战!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它一把抓起卡梅森,扇动翅膀带起狂风和沙尘,扬长而去。
“开战?你是白痴吗?”波克翻了个白眼。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几乎将天空一分为二,久久不散。
黑龙的身体像丑陋的烟花一样爆散,落下。
我真没用。莱茵哈特不断地在心地骂着自己。
本来以为只要有惯用的枪械,再配上依靠家族力量弄来的秩序魔法就能让自己不再胆怯,就能在战场上帮助同伴。
但是他只来得及开了一枪,接着就从瞄准镜里看到了远处飞来的黑龙。
那双嗜血的冷酷眼睛,充满毁灭的狂暴气息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明明知道黑龙没有发现自己,但身体却自主地行动起来,全身缩成一团躲进墙角。
胆小鬼一样的行为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和血里,即使在意识上极力的抵抗,也不能压过这种本能。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有把指甲掐进双臂,不断地诅咒着无能的自己。
“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说。
莱茵哈特被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后挪,才发现后背早已紧贴着墙面。
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屋子中间。他有着一头金红色的柔顺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气质沉静如同饱学的智者,温暖的微笑令人莱茵哈特不由得想起和蔼的外祖父。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安静地看着青年男子走过来。
青年男子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而是透过小窗远远向外望去。
“这样下去不太妙……”
“哎?”
“我可以帮助你的朋友,只需要借此物一用。”青年指着躺在地上的狙击枪说。
问过之后却没有等莱茵哈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蹲下去,用一支细彩笔在枪管上画几了个奇怪的符号。
莱茵哈特安静地看着他。
青年握起枪,娴熟地瞄准,双手平稳如同石雕。
“开战的时机还没到。”他轻声说着扣下了扳机。
那一瞬间莱茵哈特甚至觉得从枪管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流星,炽烈的白光几乎让他流下眼泪。
“谢谢。还有,对不起。”
恍惚中他听到青年的声音,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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